家庭即是恐怖:《宿怨》的弒母與魔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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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艾斯特(Ari Aster)首度執導長片《宿怨》(Hereditary)絕妙地揉合創傷、哀悼、與家庭即是恐怖的母題。劇中的微型屋一如主角們的家庭,象徵的不是團結而是死亡。本片承襲了自1968年《失嬰記》(Rosemary’s Baby)開啟的魔童文類,講述一個家庭受已逝祖母施降的巫術侵擾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祖母長年試圖召喚的異教神派蒙王(King Paimon)陸續降生的兩個對象都是孩童/青少年,這個孩童被邪靈附身的設定對愛好恐怖電影的觀眾而言其實再熟悉不過:在本片之前,美國便出產過《失嬰記》的惡魔孽種、《天魔》(或譯凶兆)(The Omen)裡統治世界的撒旦之子、和《大法師》(The Exorcist)中口出穢言的小女孩宿主。邪惡母親與巫術/撒旦崇拜的連結也有不少前例可循,例如義大利導演阿基多(Dario Argento)1977年的「母親三部曲」(The Three Mothers Trilogy)[1]。追本溯源,這波七〇年代興起的異教熱夾帶了當時世俗社會對非理性主義的好奇,透過不受上一代控制的下一代體現時人的焦慮,形成足以搖撼基督教傳統和家庭價值的次文類。 繼續閱讀「家庭即是恐怖:《宿怨》的弒母與魔童」

衣櫃裡的怪物:班蕭夫的恐怖電影酷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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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晚近同性戀研究已不乏對同志電影耙梳的嘗試,班蕭夫(Harry Benshoff) 1997年的著作《衣櫃裡的怪物:同性戀與恐怖電影》(Monsters in the Closet: Homosexuality and the Horror Film)仍可謂眾多文獻中首度對恐怖電影流變與同志運動如何交織相互影響提出歷史性考察的承先啟後者。

歷史上對於恐怖電影的批判不外乎視其為賣弄羶腥色的庸俗娛樂,更甚者指其背離現實的題材流於蒼白無力的烏托邦式空想。批評家常因這個文類的虛構與浮誇性質而不予重視,但鑲嵌於美國主流傳媒[1]與恐怖電影中長期被妖魔化的同性戀形象對性邊緣主體的現實處境卻是攸關存亡的議題。西方猶太─基督教傳統極大程度上建構並鞏固了特定性/別的正當性,進而形塑二十世紀迄今普羅大眾對「自然」與「人性」的集體想像。易言之,一套約定成俗的價值體系隨之而生,並據此建立自身/他者、秩序/混沌、正常/異常等主客二元的文化階序。從性別化的角度來看,便是以異性戀父權資本主義為中心制定「正常」的判準,將性視為增產報國的手段,落在這個中心以外的身分認同與情慾實踐則為「異常」的性別他者。 繼續閱讀「衣櫃裡的怪物:班蕭夫的恐怖電影酷兒論」